《至远》第13篇

史庄踏进宿舍,就被一股酸臭味熏着了。

虽说这里男的多,不洗澡不洗脚是常有的事,但今天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。

他强忍住不悦,没有开灯,将瓜果放在门口的桌上,轻手轻脚到虎子床铺边,想抱了儿子就走。

结果凑近了,才发现只有小宝一人羸弱地躺在床上,伸手一碰,脸上烫烫的,显然已经发烧了。

史庄不禁眉头一皱,正打算唤醒他,就听见对面床铺窸窸窣窣一阵响动。

小表坐起身,在他身后异常清醒地说了句,“庄师傅,弟弟感冒了,虎子哥给他喂过药。”

史庄有些诧异,回头看了看那个陌生的黑影,客气地回了句,“哦,好,虎子他人呢?你们这房里是什么味?”

“他说有事,吃完午饭就出去了。”小表已经跳下了床,又开了灯。

第三张床上的那个胖男孩睡得如死猪一般,丝毫没有反应。

史庄这才瞧见屋内四五个空酒瓶东倒西歪,更有一滩呕吐物从床上滴下去。

他来不及管太多,躬身去抱孩子。一边想着这么晚了能去哪个医院,一边又担心自己要去排队,挂号,如何照顾小宝。

小表已经穿好了自己的外套,又麻利地拿了小宝的衣服,水杯和药品。

他将七七八八的东西往塑料袋里一塞,就着史庄的手,帮小宝穿好了衣服,又撕了一片退热贴,贴在了他脑门上。

“西街的妇幼医院有儿童急诊,”他的语气冷静而温和,给人一种老道的感觉,“庄师傅,我手里没钱,不然我下午就领他去了。”

“谢谢你,谢谢你,”史庄有点乱了阵脚,在带孩子这件事上,他确实没有天赋。

小表扶着孩子在床边坐稳,继续指挥,“您快去拿医保,病例,最好再拿一套里面的衣服,一会发了汗要换。”

史庄点着头,出门拔腿就跑,雪地太滑,直接摔了个人仰马翻,他爬起身又跑。

小表麻利地将塑料袋装进背包里,给孩子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,戴好帽子,又将柜子上的两卷卫生纸也装了,然后抱着小宝站在窗户边等史庄。

三人到了医院,一人管孩子,一人办手续,很快给小宝打上针,烧逐渐就退了。

史庄一身的热汗凉下来,好在屋内有暖气,否则要冻死了。

“谢谢你啊,今天多亏你,否则我真完蛋了。”史庄守在病床边,压低了声音冲小表道谢。

“没事,”小表单纯地笑笑,还带着一丝害羞,完全不是刚才屋里那副老练的样子。

他温柔地看着安睡的弟弟,“庄师傅,他好乖的,一点也不闹。”

史庄摸了摸儿子汗津津的头发,心里有点酸,“是啊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我经常跑车在外面,只能把他交给别人,他确实很懂事。”

小表也想摸摸弟弟,但又不好意思,这些天虽说相处很密切,但小家伙还是认生,多半时候都跟着虎子。

“他就叫小宝吗?”

“哈哈,那不是,小宝是喊着玩的,他叫史天乐。”

“史?您不是姓庄吗?”

史庄笑了,“很多人都以为我姓庄,你是不是听大家都喊我庄哥?”见小表点头,他接着说,“我叫史庄,但是史这个姓嘛,有点惨。史师傅喊着不好听,所以就成庄师傅了。”

“哦哦哦。”

“对了,你叫什么呀?忙这半天我都忘问了,我记得你是上个月新来的吧?”

小表从椅子上站起身,郑重地告诉他,“我是刚来的,我叫表一航,表是手表的表,一是一二三四五的一,航是夜航船的航。”

“你坐你坐,”史庄笑着拉他坐下,“我们这里确实都是师父带徒弟,但也没有那么大规矩,再说我也不带你,咱们都随意点。”

小表有话想说,但又咽了下去,只点了点头。

“你多大了啊?”

“16。”

“哦,”史庄想了想,“那你估计是这儿最小的了,虎子都19,快20了。”

小表没吭声,史庄又问,但是这次很含蓄,“怎么想着来学车啊?是家里人送你来的?”

“嗯,喜欢车。”

“和我当年一般大,”史庄再次仔细看看了这孩子,年纪虽小,但沉稳有数,比虎子靠谱多了。

但越是好苗子,他越不会去碰,免得耽误人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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