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至远》第14篇

两人拉了一会家常,史庄的困意席卷而来,一个哈切接一个哈切地打着,眼泪都出来了。

连着开了几夜车,他极欠一个整觉。独自照顾儿子就是这样,一个状况接一个状况,让他不得喘息。

“庄师傅,你挨着小宝躺会吧,”小表瞧出他的疲惫,起身将凳子提到了床尾,“我盯着针就行了,滴完了我叫护士。”

“不用不用,这怎么行,”史庄抹着脸,也站起身来,刚要说话,又打了一个哈切。

他不好意思地打了打嘴,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表的肩,“你先回去吧,回去还能睡会,”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来,“就在门口打个车。”

小表忙摇头,不接他的钱,“我不累,我白天一直在睡。”

史庄将钱直接塞到了他的外套里,“回去吧,这里躺的地方都没有,活活坐一晚。”

小表想将钱翻出来,被史庄硬拦住了,“听话,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。”

小表无奈,答应了句“好吧,”史庄才松了手,笑一笑,“这才对嘛,到了这里就听师傅们的话。”

“嗯,”小表尴尬地抿了抿嘴,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孩子,准备出去。

“你现在跟着哪个师傅啊?”史庄随口问了一句,莫名想关照点这个孩子。

“我……我还没跟谁呢。”

“还没吗?”史庄有些诧异,“这不对劲啊,你来了这么久,没给你安排个人?”

小表似乎不愿聊这个,只摇了摇头,就转身走了。

深夜的儿科门诊并不寂静,他将上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处,戴上黑色的鸭舌帽,脖子缩起来,掀开厚厚的门帘,消失在了风雪中。

史庄坐回床边静静地看着儿子,小宝即便闭着眼,还是能看见长长的睫毛,和他妈妈一模一样。只是没人管照,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冻得又红又黑。

史庄摸了摸他的额头,烧已经退干净了。

他掏出手机,翻看相册里那几张已经看烂了的相片,每一张都曾被亲吻过无数遍。

那时候手机的内存还极其有限,他卸载了所有能卸载的软件,只为留下这些图。

突然弹出一条短信来。

“到了吗?路上还好吧?”

他急忙点进去,双手输入,“到了,挺顺利的,忘了跟……”输到一半,他退出来,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尘封已久的电话,想了想,拨了过去。

对方几乎是秒接的,熟悉的声音里透露出抑制不了的激动,“庄儿,到了没啊?”

“啊,到了,”史庄也有点慌,“你还没睡啊?”

“就要睡了,想起来问问你。到了就好,赶紧洗吧。儿子还好吧?”

“嗯,都好,”这一瞬,他眼眶红了,似乎比刚才在路上时,还想念这个人。他咽下一口唾沫,“你他妈的装水果也太装多了,我当饭吃也吃不完啊。”

那头快意地傻笑着,“难得来一趟,你们那边买都买不到,分给别人吃。”

史庄嗯嗯啊啊接了几句,才说到,“师兄,过去的事,我也做的不好,你别放心上,以后多给我打两个电话,咱还跟以前一样。”

那头不出所料地沉默了,史庄知道他哭了,自己也流了泪。

“嗯,”很久以后,才听到回复,“谢谢。”

挂完电话,史庄悄悄抹了抹眼泪,一抬头才发现,儿子睁眼望着他。

“爸爸,你怎么了?”他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来,史庄笑笑,将他的手抓回被子里,又塞了塞严实。

“怎么搞发烧了呀?虎子哥哥没给你加衣服吗?”

小宝撒娇地咳嗽了两声,可怜巴巴地将他望着。史庄抽纸过来,温柔地捏住了他的鼻子,“擤,用力。”

“爸爸,我前天的考试没及格,因为考试的时候头特别疼,老师骂我笨,还说我回家要挨打,你能不能别打我?”

“哪个老师啊?怎么能这么说呢。“史庄有些生气,”我不打你,不及格就不及格,我小时候也不及格。”

“那你小时候挨打吗?”

史庄笑了,犹豫了一会,讲到,“我有一次考得太差,怕你爷爷知道,偷摸把卷子烧了。后来被你爷吊在房梁上打,屁股都抽破了。”

小宝听得笑出声来,夸张地问,“不会吧,屁股都破了。”

孩子的声音又尖又细,史庄连忙嘘他,两边看了看,故意冲他使眼色,“小点声啊,给别人听见了。”

小宝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,还在笑,又重复一遍,“屁股都破了,哈哈哈。”

“下次让你也尝尝?”史庄开玩笑逗他,手里还比划一下,“肿这么老高,裤子都有不能穿。”

“不要,”小宝不笑了,“我不要。”

史庄再次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,“我跟你约法三章啊,你考试尽力就行了,但如果再把自己搞病了,我真要打人的。”

“哦,”小宝冲他吐了个舌头。

标签:师生师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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