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至远》第67篇
接下来的近一个月,史庄都按疫苗的规定准时来打针,每次都麻烦老爷子给他打。
中途还给老爷子提了两袋水果,以表谢意。
老爷子也是个脾气不错的人,见史庄是真的怕,尽管嘴上笑话他,但不管多忙,都会抽空帮他弄一下。
这天正逢周六,史庄一大早就检查了车子,前往车站去接旅客,顺带去打最后一针。
一切就绪,乘客们都落了座,正要出发时,远处一名女子慌慌张张往这边跑,一边跑还一边招手,“喂,等一下!师傅,等一下。”
史庄重新开了车门,扶着方向盘小小地发呆,等这位迟到的人。
这种事已经见多了,就连虎子都默契地站起身来,打算收票。
直到那人气喘吁吁爬上车,披散的头发往后一拨,虎子才认出来,“杜老师?”接着就望向了史庄。
史庄听到声音,心里一惊,回头去看,真是她。杜若君也愣住了,万万没想到今天坐的是他的车。
从那次她带着小宝登门后,两人没再有过联系。
杜若君将握着的票递给虎子,“不好意思,搞迟了一点,”就转身找了个座位,将包放下,自己也麻利地坐了下来。
“师父?”虎子拿着那张票,有些为难,不知该收不该收。
史庄脑子是懵的,莫名有些紧张,但又一想,上次对人家态度都那样了,还怕个什么呀。
望着虎子招个手,“坐下。”就关了车门驶出站来,一个字也没对杜老师说。
等四处的散客都捡齐,史庄站起身,面向所有人,履行公事般,给大家强调安全带和注意随身物品的事。
她也不看他,他也不看她。
倒是激灵的表一航在往后面检查安全带时,冲杜若君笑了笑,给了她一瓶矿泉水。
半路上,又碰到了那几个“熟人”。
史庄在放他们上来前,先往镜子里瞄一眼,见杜若君只身坐着,包就放在旁边空座上,于是招呼虎子,“你坐杜老师旁边去。”
虎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,故意问,“为啥啊?”
史庄被憋,瞪了他一眼,“赶紧去。”
“要不我来开,你去吧。”
表一航坐在副驾上笑出了声,车下几个人已经在拍打车门了,虎子才将售票的包递给表一航,自己到最后面去了。
史庄等他坐好,按开车门,那几人上来,将零钱往台子上一扔,就熟练地分散开了。
“师父,”表一航都懒得去捡那几块钱,坐在位子上没动,“杜老师刚问你了。”
“问我啥?”
“问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。”
史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,“她怎么可能问这个,你别胡说。”
表一航一脸痞气地两手背到脑袋后面,靠到椅背上,“爱信不信。”
“猪才信,”史庄心里其实是不确定的,就算自己对新感情很纠结,但还是渴望被人喜欢的。
表一航不屑地“呵”了一声,头一扭,望向窗外看风景去了。
“不得了了你?去把钱收了。”
“别收了,师父,”表一航转过脸来,斜斜地看着他,“显得大气点,让杜老师觉得咱不在乎这么点钱。”
史庄竟然不吭声了,表一航再次看向窗外,高深莫测地笑起来。
到了目的地,大家纷纷下车,史庄叫住杜若君,硬将票钱塞给她,“别推了,坐我车还收你钱,我脸还要不要啊?”
虎子和表一航连忙帮腔,“杜老师,你就拿着吧。以后你再要回家,提前联系我师父,他上家门口等你去,你都不用跑车站来。”
史庄却不接这个茬,杜若君也不想多说,也知道这个钱给不给没啥大事,便道谢先走了。
表一航气得直摇头,无可奈何地走到一边去了,踢飞一颗小石子,骂了句,“猪头。”
“骂谁呢你?”
史庄早就看出这俩徒弟“不安好心”,但他并不生气,他知道他们也是希望他好。
走过去往表一航头上轻轻削了一巴掌,见他还是气鼓鼓的,不禁笑起来,“我的事你俩就别操心了,你俩把自己管好都不错了。”
表一航默默地翻了他一眼,虎子解围道,“师父,今天吃顿好的吧,庆祝你打完最后一针。”
“走,想吃啥你们点。”
几人相跟着从车场出来,找了个地道的小餐馆,放开了大吃一顿。
然后便赶到诊所来,瞧见老爷子的门关着,本想等他午休完,但一看离下午发车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,只得敲了门。
老爷子打开一条缝,见是他,“去帘子里吧,你准备好,我拿了药过来。”
“诶诶,实在不好意思啊,”史庄轻车熟路地去到里面屋子,拖过板凳坐下,裤子往下脱了一截。
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扑腾乱跳起来,好在是最后一针了,他自己安慰着自己。
帘子突然一拉开,上次那个凶巴巴的胖护士走进来,后面还跟着杜若君。
史庄明显受到了惊吓,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提裤子,绊倒了凳子,腿撞得不轻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那胖护士却跟没看见似的,指着桌上的一捆书,“这儿呢,早上没地方放,你爸就让我提过来了。”
杜若君的脸刷得红了,回避着视线,“你怎么在这?”